王安石默然,渭源一役连战死带病死的战马超过了三百匹,如果加上蕃人的,则接近一千匹。
“比秦凤、泾原两路今次的损失加起来都多!”赵顼说起战马的损失,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——因为大宋军中的战马实在太少了。
有马的称作骑兵,没马的唤作步兵。可是在如今的大宋,就算是骑兵,也不一定有马。‘天下应在马凡十五万三千六百有奇’,这是去年枢密院连同群牧监一起统计上来的数字。也就是说这十五万三千六百匹马,是如今大宋军中的在籍军马总数量——包括了驮马、驿马和战马。而以驮马、驿马及战马之间的数量对比,一般是在三比一左右,也就是说真正可以上阵冲杀的战马大约是在四万多。
这些战马基本上都分布在河北、京中和陕西、河东,尤以关西缘边四路为多。其中分配到秦凤路的战马为五千。
但是就跟登记在兵籍簿上的人数和实际的兵力之间,有着极大差别的情况一样。秦凤路写在纸面上的战马数量,其实也跟真实数目有着很远的距离。明面上的五千骑兵,实际上仅有四千余人,其中拥有战马的,则更是降到了三千多。
除了秦州城中的两个指挥接近满编,其余驻扎在各个边境城寨的骑兵指挥,基本上只有六成到八成不等的兵力。而且这还是在年年战事不断、兵员空额不多的秦凤路,如果是在河北、中原等地,情况其实会更糟。
赵顼只是对军中的空额稍有了解,看到今次在渭源的骑兵损失,就已经心疼得不得了。而在地方任官三十年,在群牧监也做了几年判官的王安石,对军中弊端,比赵顼肤浅的认识可是深刻十倍。
——陕西河东的实际兵力,可以按兵籍簿上的八成算;京中、河北则得按六成计;蜀中、荆湖能动用的军队,大概是实际数量的四五成;至于江南,直接当作没有比较好,那里的军队做小买卖的本事比拉弓射箭要强,在官宦门下奔走的时间比拿着刀枪的时候要多。而战马的情况也是与人一样。
除了战事不断的陕西河东以外,大宋其他地方的军队早就烂透了。在军中势力盘根错节的将帅,把大笔的军费花在自家的宅院里。占据了每年国家财政支出八成的军费,就这么让大大小小的军痞给分块吃掉了。有多少用在了兵备上?
王安石为王韶辩解道:“如果王韶建功,顺着熙河而来的战马,能把所有的亏空损失都填满。”
“可汉儿的确不如蕃人堪战。托硕、古渭两次大捷,王韶动用的都是蕃人,损伤少的可怜,而今次对上的禹臧花麻,让王韶动用了缘边安抚司的军队。最后的结果是其他人只是被迫退而已,虽为大捷,但损伤比起之前两次,可是要大得太多。这样看来韩绛在延州做得还是有原因的,虽然强取了庆州广锐军的战马,但蕃人有了马后,就是如虎添翼。”
王安石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才好。对于陕西宣抚司内部的事务,他不好插手干涉。而且韩绛其实是代王安石去的陕西。就在去年,因郭逵对横山的战略与种谔相争,还有朝中对新法的攻击,使得王安石曾有了自请出外去陕西的念头。
当年庆历新政的失败,有很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主持新政的范仲淹,因三川口之败,而离开京师去陕西代替范雍任陕西宣抚使。当时王安石若是去了陕西,新法也很有可能就此夭折,韩绛对王安石的恩情甚多。在情在理,王安石都不便在陕西军务上干涉太多,反而要为他鸣锣开道。
‘也不知横山那里能给出什么答案。’王安石心里想着。
韩绛和种谔在罗兀城上的失算给了宣抚司上下当头一棒,韩绛现